3.2

在叔叔的葬礼上，学姐看起来很哀痛。叔叔走的消息突如其来，就连她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真的发生了。
“急性脑梗，叔叔是在睡梦中死去的，没有痛苦。”她感觉学姐要比她更悲伤，但学姐摇了摇头。“不是这样的。”学姐说，“不是这样的。”
葬礼是匆匆忙忙进行的，是叔叔的伯父负责的，应该喊他什么……她烦恼了一小会，其实也无所谓，因为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面。看着来来往往前来哀悼的人们，全是些陌生的面孔，还是说都是叔叔的亲戚呢，她这样想着，在她的印象里，叔叔总是扎身于研究和工作，真的和那么多人有过联系吗？不知为什么，她总感到有些烦心。
她准备跑出去散散气，呆在灵堂里面面对那些陌生的面孔不由自主的就感到有些压抑，学姐也在外面，听到动静一转头就看到了她。
“师傅说他认识一个怪人，总是说着和那个怪人有关的一些事情。”葬礼举行在乡下，四周到处都是泥泞的路，田野和天空看起来乱糟糟的。
“虽然师傅一直以怪人的名号称呼他，但总感觉他们是挚友，不知道那个人知不知道师傅去世的事情。”
学姐的话勾起了她一些模糊的印象，似乎那是在她很小的时候，在叔叔的身边还有一个叔叔，那个叔叔很好，印象里只有温柔的笑容。
“温柔的笑容？真的是一个人吗，听师傅的描述感觉是一个孤傲自负且狂妄的天才。”不过师傅本身就不怎么和周围人交往的很深，既然她看过的话那可能真是一个人吧，学姐这样嘟囔感慨到。
“不过葬礼啊，总感觉没有什么实感啊。在我学生时代的时候总是想着葬礼有什么意义，就连和死人毫不相关的我也会被喊过去，呆在角落里看着那些冗杂的仪式进行，还要听着吵闹难听的音乐走过长长的一段路，学姐过去没有这种感受吗。但总觉得现在多少能感受到一点了。”
学姐一愣，“这种事。”她笑了笑，“总感觉每个人多少都想过一点，生与死与葬礼什么的。过去我听到过相当激进的说法，说葬礼什么的根本无所谓，无论是土葬火葬什么的都是些旧时代的糟粕，毫无意义，真不如在自己死了之后直接把遗体捐给医院，还不如那样有意义一点。”
“如果是师傅的话，大概会这样说吧。”学姐浮现出了有些认真，有些怀念，有些哀伤的笑，“形式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，如果能够承载人的情感，那就是有意义的。”
在那一刻，学姐看起来很遥远，她不禁感到有些悲伤，如果按度过的时间来分配的话，一定是叔叔在她身边的时间要比在学姐的身边要长，但她此时却感觉两个人都离她那么远。那份疏离感困扰着她，直到葬礼结束后也没有丝毫消散。